風車草劇團的《通菜街喪屍戰》（下稱通菜街），年初三月時首演，本周五將展開「加料版」重演。事隔大半年，世界已變了千迴百轉，上次入葵青劇院，還未強制使用安心出行。劇中講香港爆發喪屍病毒，政府封了通菜街，自編自導自演的阿祖（梁祖堯）苦笑，去年寫劇本時：「香港還未有封街這回事，仲以為自己寫得好癲。」結果現實瞬間癲過他的創作，「而家寫劇本真係好難！」

難，但不論劇場入座率曾限50%，或回升至現時85%，風車草從來有忠實觀眾，老臣子兼《通菜街》演員阿君（邵美君）的少年兒子，也是其一。她笑：「兒子上次看《通菜街》，說Uncle Joey（阿祖）好勁，點諗到啲咁嘅嘢？他好感動，話啱吖，最緊要鬥長命！」是劇中主題，也是生存之道。

文：凌梓鎏
圖：Meck Chan、風車草劇團Facebook

困境中的香港人

話明加料版，那加了什麼？阿祖直言：「首演時只能賣一半票，坐50%觀眾，我們要睇餸食飯，製作budget只有平常50%。老實說，最初想有三台景，都改了劇本減成兩台。」所以重演最基本，是為你眼球加料，「將原本想做的放回台上，例如之前沒錢做的video projection。」演繹方式也有變，他形容上回是卡通化、高能量的喪屍劇，今次會演得更貼地，「因為社會氣氛不同了。」須知全劇主旨是：「講香港人如何在困境中自處。」

劇內有喪屍，劇外香港也像照妖鏡。對比大半年前首演時的社會，阿君覺得：「現在大家已不是內心有股高能量，要湧出來那種，而是沉澱了一些對生活的看法。」她飾演煙不離手的阿婆，是通菜街一間機舖的老闆，非法「收租」，讓一班奇形怪狀的落魄人留宿，包括疑似牧師的阿祖。政府一聲封街，大家被迫與一隻喪屍同困機舖，慘。阿君說：「作為演員，我強烈感覺到，我們是一班被遺棄的人，要找生存方法。」點找？就是阿祖最想你看的：「劇情當然全屬虛構，但就如現時香港的改變，你已無法用以往的經驗去處理，唯有用智慧找新方法面對，可能有些方法不切實際㗎，只是令大家心裡好過啲。」

活在恐懼中？

是否真的不切實際？近年香港人的經驗是，有人說：「不是看到希望才堅持，而是堅持了才有希望。」阿祖以劇中一幕為例：「封街後政府說派飯，但永遠沒派來。然後大家快餓死咁，又好凍，就幻想前面有個火鍋，一齊打邊爐。」名副其實圍爐取暖。阿君說最有趣是：「一開始是幻想，但你幻吓幻吓，行吓行吓，可能又有條路會出現。劇中我們最後是有食物的，還能打邊爐。最重要是starting point，起碼你有幻想和動力，不放棄。」

不過，幻想也可以來得可怕，人會恐懼。特別是被困了，冇自由，邊個唔驚？所有喪屍故事格局，都是活在恐懼中。今日香港，要怕的話，時刻都會如坐針氈，尤其是創作人，阿君似乎沒亂陣腳：「我由1999年在演藝畢業，一直演戲至今，只是將自己的感受share出來，又不覺得有多恐懼。就算不談社會，生活也總有起跌，會刺激你做更多創作，想留下自己的想法。你看完一個演出，感受會fade out的，只有文字和劇本，可以永遠留存下來。」

阿祖也說：「我們第一日學戲，就知故事要立體，永遠要有好壞兩面。生活都一樣，若只想著壞的，根本無法過活或創作，而養生之道就是要換個角度去想，去適應，這也是《通菜街》最想說的。」

在劇場 仍看到生活的美好

《通菜街》的宣傳副題是「《米線女戰士》續篇」，那是風車草2019年的劇作，與《通菜街》一樣，由阿祖與舞台劇演員阮韻珊共同編劇。《米線》講世紀颱風襲港，把自由神像的頭都吹來了，劇中眾人跟風眼硬拼。阿祖說：「這個劇現在唔啱做了，讓它留在歷史吧。」畢竟與今天的香港有落差。「我們已非不顧一切衝向風眼，但《通菜街》的鬥長命，仍然適用。」

早在2003年成立的風車草，開始創作更直接關心香港的劇作，始於2015年的《忙與盲的奮鬥時代》，談小市民大英雄的故事。阿君回想：「在香港做劇場，我們的學習一直base在外國，讀英美等劇作。我們與很多師兄師姐不斷會問，香港人究竟有沒有自己的劇場？我們有什麼特色？去到《忙與盲》那個階段，風車草已發展了一段時間，社會事件又鬧哄哄，身為創作人，很自然覺得是時候做這種作品。」

阿祖甚至說，以前他沒關心香港人。「坦白講，是因為社運才覺醒。2014年傘運是個契機，令我與不同範疇的人傾偈，例如認識了關於土地和耕作的人，擴闊了我的圈子和眼界。然後發覺，從前我沒關心過他們，那刻開始重新看香港人在做什麼。」不論內容，台上劇作與台下現實，總有連結。「我們散播的，都是溫暖的訊息，最終你覺得自己的感受被理解，或得到抒發，是因為通過劇場，你仍看見生活內一些真實而美好的東西。」

【原創貼地音樂劇場《通菜街喪屍戰》（加料版）】

日期：11月26-28日、30日，12月1-5日 8pm；11月27-28日，12月4-5日 3pm
地點：葵青劇院演藝廳
票價：$260-$440
購票：城市售票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