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常見於生活日常，卻未必每個人都會花時間留意，其實形形式式的字體，一直隱藏於城市之中，只是靜待我們發掘箇中的趣味。IG「都市字治學」主理人Dave Choi，透過日常街上路上的觀察，配以個人的美學概念與想像，將城市裡數之不盡的字體，轉化成「蝴蝶」的方式呈現，藉此訴說每個也許快將消逝的故事，其創作亦被包括在香港設計中心設計光譜最近舉辦的「常行」展覽，並將分成兩個階段，於中環街市及PMQ元創方向公眾展示。
文：過路人
圖：過路人、受訪者提供
字體化「蝶」，找個有趣的入手點
從事廣告美術設計工作的Dave，最初開設「都市字治學」的IG專頁，是想透過日常沿路的觀察，捕捉街頭字體的芳蹤，並在社交媒體記錄與分享。在今年年初舉行的「見字_ _ 」展覽，Dave就曾將字體融入蝴蝶標本的設計，拼湊成「見字圖鑑」的海報，呈現方式別具心裁，Dave說是從舊公司所學到的領悟。「做廣告很多時候要sell的東西，未必需要很聰明的意念，畢竟市場不多這類工作，反而要找個有趣的入手點，讓整件事變得不一樣，將招牌字體變成蝴蝶也是如此。」
以「蝴蝶」作為呈現的方式，除了在於字體隱於都市，仿如身形細小的昆蟲，默默棲身一隅，並以其獨特之美，訴說可能快將消逝的故事之外，Dave覺得在街頭發現字體的過程，與捕捉昆蟲的偶然性，其實也有相近之處。「有時走在同一條街，即使已經行到第十次，都總會發現新事物，看到之前未見過的東西，這種感覺就似捉蝴蝶，見唔到就見唔到，很是偶然。」
另一個將字體融入「蝴蝶」設計的原因，是源於世上沒有花紋完全相同的蝴蝶，這亦讓Dave聯想到街邊招牌的獨特性。「兩者有點相似，加上蝴蝶又有對翅膀，讓我可以將招牌字體轉化，所以我寫在（圖鑑）的文字，也寫得像個偽生物學家，感覺像突然發現了新物種般。」例如 「 龍飛公司`—新蒲江—招牌科（已絶種） 」 ，即是這個個招牌已經消失。
「沒有哪個城市是欠缺文字的」
談及當初為何想要開設「都市字治學」的專頁，Dave表示與之前某個廣告計劃有關，雖然最終沒有促成合作，他卻自覺儲下來的東西頗為有趣，就嘗試放在社交平台公諸同好，並為專頁改個「食字」名稱，成為現在的「都市字治學」。「廣告人最重要是『食吓字』，而我覺得沒有哪個城市是欠缺文字的，文字可以統治世界，如果沒有文字，很多在城市裡的東西都不能發生，於是取名『都市字治學』，也沒很深層的意義，就一直慢慢做到現在。」
多從創作與藝術層面思考的Dave，笑言自己本身不太喜歡寫字，起初每個帖文都只會寫兩三行，後來想分享的東西卻愈來愈多，不自覺也愈寫愈長，逐漸發掘到更多由「字」衍生的故事。「我的初心就如是次展覽主題一樣，是想『常行』，持續地去拍攝相關的素材，離遠用自己的觀察寫下那些故事，然後做得愈多就愈發覺，字會衍生很多不同故事，寫著寫著，自會有些想法冒出來。」
拿起手機瀏覽「都市字治學」的instagram，會看到Dave所寫的每個內容系列，都很工整地由三張照片組成，其一固然是源自Dave對美學的執著，想讓排版看來更加美觀；其二則是因為他想藉此逼自己多作思考，從而發掘相片背後的更多故事。「成立個page當初搞得最耐的是思考layout，後來覺得可用三張相片的方式來組成present，而且透過三張相片，表達的內容自然會更多，也令自己需要思考更多。在這三張照片之間，會找到它們的共通點，例如當`我看到有『龍形拳』體育會後，發覺香港原來還有不同動物型態的體育會，例如『螳螂拳』與『白鶴拳』，搵到三個就可以儲成一套出街。」
集齊三項相關事物，即可組輯成單獨系列，Dave笑言這個蒐集的過程，其實有點似打麻雀「等叫胡」，並得以將那些看似互不相干、來自不同社區的事物，因應彼此共通點而連結起來。「它們可能因為時代背景接近，所以散落於香港不同地方，中間的連繫頗為有趣，也有點像生物習性的關連。」
不過，這次於中環街市與PMQ元創方擺放的展品，Dave卻打破自己在社交平台營造的工整，刻意把照片全部打亂排放，旨在呈現一種更貼近他日常漫遊社區時的狀態。「策展人Benny（歐德誠）覺得，這樣更似我平日收集照片的過程，不會很有目的，見到有趣就拍下來，就如將我放在電話裡的folder呈現出來。」
當「常行」記錄成為習慣
以照片記錄個人日常，Dave表示這個習慣，早於十多年前已經養成。除了每年會自設主題，開個album輯錄自己的照片，每天亦會花上少許時間，拍個照寫點字，並在個人社交平台分享圍繞身邊的日常小事。「這個訓練，讓我開始寫到屬於自己的style，並keep住常行去做，幾得意。」尤其當身處於一切都容易消失的年代，這種日常記錄也變得更為珍貴，像Dave年初所製作的「見字圖鑑」，從蒐集素材到完成作品的期間，不少店舖的招牌已經消失，將它們製成模仿蝴蝶標本的圖鑑，讓人更堪反思。「我沒有能力接收招牌，唯有將它們拍照記錄，並製成一個post發布。經常覺得，有些東西不要等到消失了才去惋惜，當還看到的時候就要多留意身邊事物，畢竟我們都不知道甚麼時候會沒有。」
對於從事廣告美術設計工作的Dave來說，他從來都不會將字體只當成一個「字」來看待，而是當成一幅圖畫，思考字體背後「點解咁樣做」，繼而從旁觀察並作些個人猜想，由此記錄一道道隱於社區的有趣面貌。「為何會叫『字治學』，因為『字』所做的，是在規範或傳達箇中message，並衍生出不同有趣的故事。最近我在寫鎖匙舖，發覺幾得意的地方，是我們平日永遠不會留意他們的存在，但當要開鎖的時候，老遠就會見到鎖匙的招牌，也只有鎖匙舖會真的用鎖形狀匙來作招牌，出現於我們的每個社區。有時我也會想，這樣是否脫離了『字』的方向，但很多東西都是從招牌出發，社區故事亦是從這些『字』出發。」`
每日慢行逾萬步的Dave，在不同社區到處遊走，一方面想捕捉城市的字體，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身健康。「早陣子做過身體檢查，健康教練建議我每日行萬七步，也是令我想要多行一點的契機，搭巴士經常看到甚麼地方很多招牌，我都會將此記下來，留待下次步行之用。」每天利用往返居住地——坪州的船程，在那半小時裡揀相寫文，沉澱一下自己想分享的故事，是Dave持續更新「都市字治學」的日常。「保育這回事，只要『常行』就能做到，變成習慣自然不會覺得辛苦，無須太過用力，覺得有趣就會持續做下去。」
在開設「都市字治學」的專頁前，Dave說自己也看過不少類型相近的平台作參考，覺得每個人其實都有能力，運用各自的呈現方式記錄時代，保育的門檻從來亦非想像般高不可攀。「於我來說，只不過識得行，有部手機，就能做到件事，如何將其轉化是後話，因此無須介懷自己只是個文員，不懂寫字拍照也不美，只要是用自己覺得舒服的方法記錄這個時代，放在folder十年再拿出來，其實已算是在幫忙保育。」
【設計光譜「常行」展覽】
日期：即日至2022年12月12日
地點：中環街市一樓活動場地
時間：11am – 8pm
稍後將移施到中環PMQ元創坊繼續，詳情如下：
日期：2022年12月15日至2023年1月29日
地點：中環PMQ元創方HG10-HG12 & HG19
收費：免費入場
查詢：[email protected] / 3793 8479
Instagram：＠cityword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