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治哥」尼古拉斯基治以一個「怪」字令他至今四十多年的演藝生涯依然站得住腳。有人或批評他只有一招「歇斯底里」式演繹，當然還有他為還債，近廿年接下N套戲名也說不出的爛片亦為人詬病。但其實他「只此一家」的演出，遇上好導演、好劇本，其爆發演出實在不作他人想（好像《腐敗刑警》（The Bad Lieutenant: Port of Call – New Orleans）和《狂屠絕路》（Mandy）都是導與演不俗之作）。
踏入花甲之年的他，其新作驚慄片《長腿》，製作成本約1千萬美元，但在北美開畫至今已累積逾7千萬美元的票房（全球更已超過1億美元），更被外媒譽為2024年最恐怖電影。有觀眾當作是蛋治哥回歸商業娛樂大片來看，但卻發現是「另一回事」，但這「另一回事」，其實也可看到導演奧斯查堅斯（Osgood Perkins）在超越驚憟類型的心思，亦看到蛋治哥別具慧眼而續走偏鋒的堅持！

文：Harrison
圖：《長腿》官方提供、網上圖片

注意：以下內容含劇透

由懸疑變詭異難以捉摸

《長腿》的故事背景為上世紀九十年代，新晉FBI探員莉瑪嘉夢露（Maika Monroe飾）擁有超強的神秘第六感，因而奉命加入調查橫跨30年的連環滅門謀殺案。她由署名「長腿」的詭異信件展開調查，當完成一系列解碼，她發現所有遇害家庭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有一位14號生日的小女生。而當莉越作深入調查，有見謎團似乎將會解開之際，她意外發現「長腿」竟和自己的童年噩夢有著不尋常的連結……關於FBI女探員調查連環兇案的故事，《沉默的羔羊》（The Silence of the Lambs）一片相信已浮現於大家腦海中，而奧斯查堅斯也表明《長腿》的慨念也跟《沉》不無關係，但似乎他不是要觀眾重複欣賞典型荷里活驚慄片，結果影片在上半段在敘事上或會教人無所適從：女探員有著「神婆」光環，結果查案行事重直覺輕推理邏輯，懸疑性也大打折扣；而影片往後發展是，一切源於邪教，令觀眾有一種「乜都你講晒啦」的被騙而產生的不滿；加上導演不斷的技巧示範：懷舊的音樂興攝影、畫面比例變化、剪接上刻意「玩斷片」令觀眾摸不著頭腦；再加上節奏略嫌緩慢……統統或予人「玩嘢」之感。對於看慣荷里活娛樂大片的觀眾來說，一下子要適應這獨立製作，可能感到有點無所適從。

善於對比製造矛盾衝突

其實將類型電影玩轉再玩轉，近年較具代表性的導演，應是禮切‧沙也馬蘭（M. Night Shyamalan），但奇怪地他的新作《圈套》（Trap）卻表現得相當通俗，不知會否是一種妥協？至於奧斯查堅斯，其《長腿》也並非拒人於千里之外：Jump Scare的運用、陰冷深沉的氣氛，對於觀眾「受困於」不明所意的劇情時，仍有著提神作用。而影片也有不少出眾之處，其中之一就是戲內戲外既有意亦無意地營造強烈對比，大大提升感染力及不少衝突位：寧靜小鎮、無甚聲效的場口，突如其來的殺戮教觀眾與女主角一樣心跳加速；戲中娃娃可以如此恐怖並且是「死亡贈品」；每個和諧家庭一下子會以浴血告終；蛋治哥的「粉」樣加亂唱亂叫，其實有時予觀眾像看現時的《貞子》系列般惹笑，但一下子見紅，確又殺觀眾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戲外的對比，不得不提一導一演在幕前幕後的型像對比：蛋治哥在《天使多情》（City of Angels）是深情的上帝使者，來到《長腿》則成了撒旦使者，這個反差，告訢你蛋治哥的演技絕不單調；至於奧斯查堅斯正是《觸目驚心》（Psycho）男主角Anthony Perkins之子，作為演員時，他是從喜劇《律政可人兒》（Legally Blonde）跑出，但編導方面卻善於恐怖類型，可真是表裡不一！

魔高一丈無法抗逆

不少恐怖電影多會留下伏線，其實《長腿》也照顧到愛看典型恐怖片的觀眾之需求，只要細心留意，惡魔的出動其實有不少地方是有跡可尋的（特別留意女主角甦醒前後的意像）。蛋治哥的狂放演出維持本色演出，但其實出場有限，好在演女探員的瑪嘉夢露倒有大將之風，其中片首和片末她目睹同僚被殺，開首由頭至尾冷靜緝兇，至往後她經歷連串怪異事件，到最後目睹謀殺竟有剎那的驚惶失措，都展現這位女演員的演出甚有層次，而飾演她的母親的Alicia Witt，其不一樣的母愛，亦教人不寒而慄。最後女探員終破奇案，但天生異稟的她，又會否成了下一個施暴者，這也成了電影的一大懸念！

《長腿》固然是對邪教施以五十大板，繼而對世道之失控不忘諷刺，來到今時今日，世界戰事依然不斷，街頭騷亂又陸續出現，倫常慘案亦時有發生，這些時候，我們或會聽到魔鬼也在偷笑！

導與演的經歷增添閱讀空間

《長腿》對部分觀眾來說，可能是一次嶄新的恐怖片觀影經驗，對於導演及蛋治哥來說，又可能是一次心靈得到啟發之時：蛋治哥的媽媽在生時曾患有精神分裂，他成長時看著她受折磨，其實自己也更難受，現在他把這些痛苦的回憶放到長腿一角，更有一番體會；至於奧斯查堅斯之父Anthony Perkins當年其實是已為人知的同性戀者，但為免影響個人演藝事業而不作公開，最終接受「治療」而拗直，同樣為演員的Berry Berenson與他結婚而誕下奧斯查堅斯及Elvis Perkins（他以Zilgi之名為《長腿》配樂），Berry對丈夫的過去，向兩名兒子作出隱瞞，導演也慢慢了解到母親的掩飾，其實都是對孩子的保護。
導與演同樣都表示《長腿》是獻給他們的母親。現在看著Alicia Witt飾演的母親角色，觀眾也可同時明白蛋治哥與導演的一份複雜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