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斷捨離」的概念在香港逐漸盛行,提倡在物欲橫流的社會中,以簡約清樸的生活方式過生活,捨去不必要的雜物,從而達至身心靈的平靜和富足。捨去不必要的雜物固然重要,但拋棄的舊物又應該何去何從?90後女生Janis本身很注重環保,加上近年社運的經歷,決定在工餘時間創立了義務回收平台「吉日收賣」,一方面將義賣收入盡數用於受社運影響的年輕人身上,另一方面亦希望為捐贈者及買家提供另類的抒發渠道,一同「圍爐」。
文:Layne
圖:Layne、受訪者提供
「樹窿」經歷啟發 設立回收平台
「我的正職與推廣精神健康有關,所以我在社運期間加入了『樹窿Team』,以義務社工的身份開導不同受社運影響的年輕人,發現原來大部分人都遭受無力感、內疚感的侵擾,所以就希望開設一個義工平台,讓感到無力的香港人有一個貢獻力量的出口。」
畢業於社工系的Janis在談及與自己年紀相約的年輕人時,總帶著略見成熟的溫柔。「其實不用一下子強迫自己走到最前,反而踏出第一步,由微小的部份開始做起,你個人就會慢慢醒。」於是她在2020年創立了專門回收、義賣二手物品的網上平台「吉日收賣」,讓力量有限的香港人可以在小事上貢獻,逐漸重拾自己對社會及人際關係的熱情。
「起初幫忙營運媽媽的手工皂網店時,正值本土概念的興起。後來有朋友的文具舖需要搬遷,他便將貨品轉交給我們。當時感覺如果擺在媽媽的網店上義賣又好九唔搭八,於是就萌生了另創品牌的想法。」Janis認為當時經濟不景氣,大家消費的時候都需要三思,加上「斷捨離」的概念開始普及;所以在朋友建議下,她最終選擇在Instagram開設二手物品義賣平台,偶爾亦會參與市集擺檔。
主力回收日常用品 款式不拘有瑕疵亦可
不過運作了一段時間之後,回收而來的物品變得雜亂無章,連洗奶樽的消毒機、泡泡槍等的電器玩具都有。為了回收過程更有條理,Janis將平台拆分成幾個不同類型的分部,並邀請了不同朋友獨立營運。她營運的「吉日收賣」負責回收小型家品、首飾、手袋、化妝品等日常用品;而朋友營運的「混吉」與「吉.史」則分別回收二手衣物及二手書籍。「我在讀書時期曾經在手袋店做過兼職,所以對皮具護理都有些認識,有時都會分享一下挑選手袋及處理污漬等小知識。希望大家知道舊物重用的價值之餘,亦學懂欣賞自己已有的事物。」
「譬如比較貴的物品,例如手錶、相機、電器之類,只要可以正常運作,即使有小瑕疵都會照收;而銀包、手袋、衣物之類的用品則視乎污漬或破損程度能否經人手修復,如果可以的話,一般都會照收;而二手書本則多數會在收到相片後,待有興趣的買家聯絡再安排交收。」
義賣收入盡捐 獲多間小店相助
雖然「吉日收賣」的主要工作是轉售不同二手物品,但並無從中獲利,因為平台主張「取之於港人,用之於港人」,每月盈利扣除營運開支後,都盡數用作支援受社運影響的年輕人,例如購買飯券等。「開始的時候,沒有考慮會做多長時間,或者要發展到什麼規模。因為如果你打算賺錢的話,就會變了一間黃店,作為黃店又會有黃店的顧慮,不會有那麼多人際網絡,所以我單純當是一件善事去做,而不是黃店。」
Janis笑言「吉日收賣」很難與「黃店」二字扯上關係,因為她在營運的過程中,幾乎是「倒貼咁滯」,但正因為本持著這種態度,讓她迎來了許多本來並不相識的同路小店,他們甚至會願意無償協助「吉日收賣」,對她而言賺來的友誼與經驗比金錢還要珍貴。目前「吉日收賣」五個分別位於粉嶺、銅鑼灣、旺角、沙田及觀塘等用以存貨或交收的地點,均為義工住處或各良心小店,例如「小房舍」、「粉嶺私塾」、「師傅到手機維修專門店」等;有賴同路人的互相扶持,即使「吉日收賣」未有多餘資金自設門市或交收點,大家都能夠輕易在各區進行交收。
「很多願意成為交收點的小店,都是透過朋友介紹下得悉『吉日收賣』的存在,然後主動提出想以作為交收點、存貨地點等形式幫忙,這裡(小房舍)可算是整件事情萌芽的地方。」後來平台在Instagram的知名度日漸增加,不同社區組織都開始聯絡Janis,並希望為「吉日收賣」提供免費市集攤位。「他們(社區組織)會說,既然你賺完都是捐出去,那麼不如就免去你們的租金。可見其實大家都有心想去幫助年輕人,有時只差一個機會。」
營運一個初創平台,所涉及的各樣開支難免讓人頭痛,但Janis卻以一句「意義大於一切」輕鬆帶過,「其實我們全部人都是以義工形式,分擔攝影、上下架、送貨等的職責,車費、租攝影場地的費用很多時候都需要自己貼錢,但只要有人支持,便會繼續做下去。反而這種不涉及利益的義務性質,會讓更多人願意對你伸出援手,大家都係『捱義氣』,有不少攝影、設計相關行業的專業人士都會願意無償提供協助。」
拍攝方面主要由Janis操刀,有時亦會有朋友毛遂自薦代勞。
在Instagram上出鏡、負責展示商品的Model都是客串形式,沒有收半點報酬。
難敵坊間二手店 一度壓力爆煲想放棄
義工性質固然為「吉日收賣」帶來了許多人脈,但亦成為了他們最大的制肘。「始終二手店越來越多,而『吉日收賣』的商品質素直接取決於捐贈者,不是外出入貨,所以情況比較被動。去年大概10、11月的時候競爭最大,一個月都未必做到$2000生意,疫情之後,市集攤檔的租金又大幅上升,可能佔當天收入的七至八成,變相難以倚靠市集幫補支出。當收支嚴重失衡的時候,壓力就變得特別大。」伴隨著經濟壓力而來的,還有各式各樣的負面聲音,例如批評義賣產品質素參差、質疑平台發展規模等,讓Janis深感吃不消。
當時Janis肩負沉重的壓力,使她硬下心腸暫停營運「吉日收賣」約一個月,讓自己靜下來反思自己的初心。「有人會質疑為什麼要用課金形式支援年輕人,而並非提供工作機會。我認為年輕人本來正值讀書、玩課外活動的年紀,但如今卻要不時到警署簽到,他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個人私利。所以我們可以做到的就是盡量減輕他們的負擔,這亦是我一直堅持下去的原因。」加上身邊朋友與相熟小店老闆的多番開解,Janis終於走出不快,明白毋須與其他網店比較,深信只要默默做好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情便已經足夠,於是重新投入「吉日收賣」的工作。
執屋助人
「吉日收賣」成立至今約一年多時間,Janis認為最大的得著,就是拉近了同路人之間的關係:「許多客人表示,被『執屋助人』這個概念打動,想不到原來自己微小的力量都可以幫到同路人,令他們的參與度愈來愈高。有時我會在IG上發佈年輕人得到支援的資訊,或者是捐贈者與買家之間的交流,嘗試打破雙方的隔膜,令大家有種『圍爐』的感覺。」Janis表示當自己所做的事,開始感染到身邊的朋友加入,大家有更多溝通與理解,其實一切付出都已經值得。
「其實去到現在,所有事未必完全關乎抗爭,而是一種意識上、思想上的提升。我認為只要大家每日、每星期、哪怕每月抽出10%的時間,想清楚自己有什麼可以付出;貢獻自己社區也好、向大家共同追求的目標付出也好,只要真正踏出一步,不落得空談、不落得嗟怨,便已經足夠。」
Janis希望在往後日子可以為年輕人提供更多支援,例如將送貨、拍攝等日常工作,以Freelance或者兼職形式外判予年輕人,讓他們能夠自食其力;如果年輕人希望向其他行業發展,如想自立門戶在市集擺攤檔的話,「吉日收賣」亦希望能夠贊助他們,讓他們無後顧之憂地追尋自己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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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日 」 回收流程及需知:
在「吉日回收」捐贈二手日常用品,一般需要先填妥其Instagram專頁上的Google Form,待平台負責人對捐贈品的完整度及清潔度作初步評估後,便會告知捐贈者是否接受捐贈,之後捐贈者就可以將物品交往收集點。稍後工作人員便會為物品影相,再於市集公開放售,或者於網店上架。
【吉日收賣】
Instagram:@goodday.saumaai
捐贈Google Form:bit.ly/3qT5Va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