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代一位男讀者,寫信給他的現任妻子。是個很甜的美好故事。
「慧,
我問過,妳喜歡我什麼呢?妳說,是誠實。
離婚之後,我帶著女兒生活。做自由工作者,接些編程的外判,希望多留在家,能見她多一點。
想為她煮一日三餐,直至讀完小學。
所以我沒太多私人時間,或者也不需要。忙碌能換錢,是最划算的逃避。
最老套的緣份,朋友介紹妳我認識。第一次約會,我說下午三點要回家,妳竟然陪我去街市。
但妳實在不慣,差點就被菜販坑了。妳笑說,人心險惡,買蔬果也得小心。
正常而言,約會至少該玩半天?至少不會像那回,匆匆吃過午餐,還要去買豬肉和粟米。
妳穿得很漂亮,連身裙有點太短,我還問是否穿不慣。第二次見面,妳就換了長褲,走路自在多了。
我當時三十六歲,比妳大五年。妳學歷很好,是專業人士,還要性格爽朗。有更多好選擇,但偏偏我們約了一次又一次。
那夜妳問我,準備好新戀情了嗎?我竟然說對不起。
我未放低前妻,竟然講了出口。以為我們就此完結,妳卻只嘆了口氣,說有些事情急不來。
妳比想像中任性,要求我補償,帶妳見女兒。小學生可不笨,但她是比較呆,不發現之餘,竟然叫你細粒姨姨。
妳不細粒,只是她唔識讀Sarah。
或者有點賭氣,因為不懂妳喜歡我什麼。我問,妳上一個對象,放低了嗎?
妳說,自殺過幾回,不夠膽所以死不了,所以放低了。
我沒有再問,妳卻露出勝利笑容。終於明白朋友何以急著為妳介紹,以前的日子,大抵也很苦。
再見了不知多少次,坐妳的車,才知道妳可以很暴躁,還有喜歡無伴奏合唱。
妳突如其來遞上手機,裡面有一幀合照,是妳和前度。我問,是否也要看我和前妻的相片?
妳點點頭,看著我從電話相簿中快速找到婚紗照,沒有說話,紅了眼。
那次是最不愉快的約會,妳送我回家,簡單說了聲再見。
凌晨我鼓起勇氣致電,妳拒絕了。來回十數次,妳終於接了電話,卻也沒有作聲。
我說,妳心痛,我看著也難受。要放低一個同歷婚姻的人很難,但我想為妳嘗試。
妳還是不說話,聽罷便掛了線。
其實我很怕,因為妳比我好太多。可以揀一個優秀對象,然後簡單地生活。我準備好做一個爸爸,但未準備接受另一次分手。
朋友們建議我不要再提往事,但我總覺得,這並非妳想要的。於是下次見面,我和妳在尖東海旁,由頭到尾,把我的愛情講故事講一遍。
前妻出軌了,不只一次。我忍受了,不只一次。結局也很明顯。
我就是經歷這種失敗,帶著女兒生活的男人。收入不穩定,但還有點儲蓄,如果未來要同住,我得先準備買一個車位,方便妳泊車。
妳聽著笑了,又問,準備好開始新關係了嗎?
我說,可以了,但未想再結婚。妳哈哈大笑,說自己不是待嫁的中女,也未打算同居。
這一代的小學生很成熟,也特別難教。我跟女兒說,細粒姨姨和爸爸在一起了,以後要改口,叫阿慧姐姐。
結果,小女還是叫妳細粒姨姨。
女兒喜歡妳做的飯,喜歡妳陪她吃雪糕,喜歡妳帶她去赤柱,喜歡妳播無伴奏合唱。
這小傢伙喜歡妳。
我說,這不代表妳可以取代媽媽的角色,妳介意嗎?妳皺著眉,輕罵有些事情不能說得太白。
就這麼,兩父女和妳常常見面。妳唯一埋怨,是纏綿時要忍著氣息,雖然,我家女兒沒那麼容易醒。
否則,就不會賴床到經常遲到。
如此兩年,妳和家人因為社會事件爭執,到我處短住。沒有太多行裝,我問,這樣足夠了嗎?
妳笑言,也不會留多久。
竟然有點鬥氣,我說,住下來也可以啦。
就這麼,我們決定結婚了。完全不浪漫,沒驚喜,戒指也是後補。律師樓更是妳代為安排,連像樣的儀式都欠奉,我們簽了紙。
疫情關係,我們未能辦婚宴,也未拍婚紗相。妳不在意,但我希望有一場正式的婚禮,有一輯漂亮的相簿。
因為這是我第二次結婚,但我想所有人知道,和妳一起,我很快樂。
我並不如妳想像中誠實,至少,還沒告訴妳,我有多愛妳。
豪。」
今次,是我代寫的信之中,最溫暖的一封。願豪與慧,一家三口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