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學唱歌的時候,每逢要唱低音,指揮都會說:「低音要當高音唱」。這樣唱才可以唱出渾圓和嘹亮的低音。
同樣道理,要為沉重的新書《今生好好愛動物:寶島收容所採訪錄》寫書介,叮囑自己要寫得輕盈一點,讓非動保人士也願意聽一聽,動物收容所的實況才能夠傳播得更廣泛,才有意思。
官僚主義下的愛心
有位獸醫接受不了畢業之後醫治動物的同時,一年內要安樂死七百隻狗狗,最後選擇了自殺來明志,留下遺書控訴制度的千瘡百孔和官僚的冷酷無情。你知道她是用什麼方法自殺嗎? 正正就是用來安樂死狗狗的毒藥。
又有另一位獸醫,同樣放棄了做獸醫,但不是尋死,而是放棄職業轉為做動物收容所的義工,接受訪問時已當義工足足十一年。究竟是什麼原因令一個人未到退休年齡,竟然放棄高薪厚職,到頭來又付出差不多的時間、做著相近的事情,更要無償地付出?
而且她不是以獸醫身份來做醫療式義工,她放狗、執屎、餵食,做著一般義工的粗重工作。她說:
「我是當義工後才實現了這個夢(關愛動物),當獸醫久了,反而沒有了愛心。」
筆者問過熟悉本地動物收容所的朋友,有沒有見過有人不當獸醫,去狗場執屎放狗? 朋友說:「不可思議,奇人也。」
善待人類最好的朋友
來自加拿大的他也當了七年義工,每星期來兩日,每次留半天,負責遛三籠狗。作者馬尼尼為問他有沒有去過加拿大的收容所。他說有。那裏「只有七隻狗,幾乎每個小時都有人進去和狗互動還放古典樂給狗聽。有床有玩具,比我自己住的公寓還好。」現在他在台灣服務的收容所,有一千隻貓狗。七隻對比一千隻,實在是巨大的對比。
他和其他本地義工不同,可以說是重質不重量。每籠狗遛一小時,會帶他們走到有草的地方。而且他會先將全籠的狗先帶到狗場,讓他們活動後,再一隻兩隻單獨牽出去遛。在如同集中營一樣的收容所,這樣的待遇算是帝王級別。
問到他為什麼喜歡流浪狗。他說自己也算是無家的人。不想回到爛透的加拿大,但在台灣生活20年仍然沒有家的感覺。所以覺得自己跟收容所的狗有很強烈的聯繫。
他問馬尼尼為為什麼書寫動物收容所。她說因為這是台灣最黑暗的地方。他回答說:
「場所本身很殘酷,可我不覺得黑暗。狗非常有韌性,看到人還是很開心。」
想不到活在悲慘場所的狗狗,竟然可以反轉過來安慰人類。
誤會引致傷害
哪些貓狗幾乎無人問津?原來領養圈子正好反映人類世界的價值觀。不說也知道純種狗受歡迎唐狗坐冷板凳,但原來顏色都係關鍵。黑狗,全黑的狗,得到領養的機會難過登天。以貌取人,以貌取狗,只要有人的地方,這套價值觀都是皇道。
因為錯誤的觀念,俗稱「愛滋貓」(學名:貓免疫不全病毒感染症)也是無人願意領養的。「家裏有貓就不能收愛滋貓」、「愛滋貓要隔離養」是不少人抱持的觀念,甚至動物收容所的職員,以及部分獸醫都會傳播以上的觀念。所以就算有人決定領養一隻貓之前做身體檢查時發現牠有愛滋,往往就會選擇放棄領養。
所以一隻貓患上愛滋可能不會喪命,但在收容所的愛滋貓就一定沒有人領養,命運猶如被判終生監禁。《今生好可愛動物》附上正式醫學研究報告QR Code,報告證實愛滋貓與一般貓住在一起是沒有問題的。大家要幫忙掃除錯誤的觀念。貓命攸關!
守護流浪動物的天使
《今生好好愛動物》特別難得的地方,是訪問義工之外,還包括了動物管理員、駐收容所狗隻訓練師、獸醫助護,還有清潔姐姐,讓這些罕有受訪的工作人員的聲音得以被聽見。
例如那位受訪的動物管理員,因著他的調配安排,收容所出現了唯一一個沒有籠子的空間讓愛滋貓自由行動,到訪的民眾還可以直接脫鞋進去坐在地上無距離和貓互動。即或官僚制度難以撼動,但是一個微小的工作人員也能帶來實質的變化,改變生命。
又例如那位駐場動物訓練師。當櫃檯人員按本子辦事,令本來有機會被領養的動物錯失機會的時候,動物訓練師的細心、耐性和技巧往往成為扭轉局面的關鍵,幫助動物離開收容所,找到一個家。
「不要雙眼叮著牠看,四目交接在狗的語言是恐嚇。」
「最好假裝不要看牠,讓牠自己靠近你,再偷塞給牠零食。」
「用手餵,讓牠吃飯的時候聞到你的味道」
「狗聽不懂人話,就像我們聽不懂俄羅斯人的話一樣,但我們聽語調,讓牠覺得你是喜歡牠的。」
櫃位職員形容某隻狗兇惡,有時是因為人未認識狗的語言。當人掌握基本的溝通方式,就再沒有不適合被領養的狗,只要遇到對的人,對的方法,對的環境。
最後不能不提清潔姐姐。收容所十點開館,獸醫助理八點回來餵食,8位清潔工人七點上班,不少人甚至五點半六點就回來,把環境清潔好,讓餵食時不用踩到屎尿。除了清潔,他們是第一線接觸動物的工作人員,是最早看到動物身體不適、不吃、受傷,他們觀察到動物的情況有異樣,就立即通知相關工作人員協助,所以他們不是只有清潔,他們是在照顧生命,叫他們清潔工人絕對失實,應該叫他們動物服務照顧員。
以上15個小片段,希望吸引到非動保人士閱讀,更希望吸引到大家拾起這本書,詳細認識12位受訪者,從他們的故事中領略一點人生智慧,為身邊的生命帶來多一點陽光,今生好好愛護人類和動物。
書名:《今生好好愛動物:寶島收容所採訪錄》
作者:馬尼尼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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