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題:到底係咩原因,令一名已定居澳洲十多年的80後建築及室內設計師,2017年主動放棄高薪厚職回流香港,自資8位數字積蓄投身高風險、低回報的環保工業,開設全港首間兼唯一一間環保木貓砂廠?Kevin的答案只有簡單一句:因為愛香港。
文、攝:瑩(文中貓相由六斗提供)
廢紙圍城 回港創業契機
六斗Green Paws創辦人佘鑫豐(Kelvin)自高中離港,在澳洲完成學業後投身建築及室內設計相關工作,雖於海外定居十多年,但從未忘記香港,更一直希望回港創業,為這個真正的家出一分力;2017年,大陸禁止廢紙進口使香港「廢紙圍城」的新聞,觸動了Kelvin的神經:「其實我喺澳洲一直有留意香港新聞,知道香港廢物管理政策比同級國際城市落後,環保工業尚有好大嘅發展空間,而『廢紙圍城』對於我嚟講可說是一個轉捩點,覺得係時候要為香港做啲嘢,所以想捉住環保工業發展機會,滿足我創業目標之餘,又可以幫手解決堆填區飽和問題。」
「廢紙圍城」前,Kelvin早已從新聞得知,香港每日有接近700噸廢木被直接運往堆填區,因此,他二話不說鎖定這些廢木作處理對象,雖然未有確實方案,但已急不及待與家人商討回流大計。結果,從辭職到帶同他在當地領養的喵星人登機回港,短短兩個月便將十多年的澳洲生活拋諸腦後,絕對可以用歸心似箭來形容。
木卡板重用成本高 棄之可惜
香港人普遍認知的可回收固體廢物,通常離不開廚餘、廢紙、鋁罐、塑膠和玻璃等小型家居廢物,Kelvin卻捨易取難,向幾乎無人敢碰的工商業木卡板埋手,「就係貪佢無行家處理,唔使爭,每個人專注唔同類別,咁先幫到香港。」
有學者估算,貴為國際轉口港的香港,每日都將兩萬多塊完成物流運輸使命的木卡板,直接送往堆填區安葬,使用的木材足足耗掉七千棵樹,係!每!日!但因為製作成本低廉,回收重用廢時失事,不符合商業效益,所以無論如何乾淨,木卡板依然難逃用完即棄的命運。記者於六斗位於文錦渡的工場採訪所見,從大型物流公司回收回來的木卡板,大部分均看不出使用過的痕跡,直接送往堆填區確實可悲,「其實木卡板以原木製成,成分只有木和釘,回收再造的可塑性十分高。」
坊間不少有心人以木卡板作原材料製作家具,Kelvin認為動機可取但非長遠之計,要將規模擴展至可大模規再造的工業層面,才能有效解決廢物管理的問題,因此回港後便專心研究外國的廢木處理方案,最初打算將北美洲盛行的可再生燃料木煤(Wood Pellets)引進香港,連生產機器都已購置好,卻得不到本地的電力公司青睞;好不容易引起韓國客戶的興趣,又因為產量無法達到對方要求而被迫放棄。
前路茫茫之際,身為貓奴的他,想到環保木貓砂的外型與木煤相若,於是上網搜尋資料,再跟公司的技工一同研究,將原有的機器改良成貓砂生產機,反覆試驗,終於白交半年租之後,六斗環保木貓砂在2019年底面世。為了保持品質,木貓砂只會選用回收得來的原木卡板作原料,一來松木吸水力強,二來原木不含化學劑或膠水等有害物質,可確保透過高壓技術成形的貓砂成份安全無添加,「我自己都養貓,好明白主人嘅concern,貓貓健康一定放喺首位。」
環保有價 增值再造真出路
每包4.5公斤(約12L)的崩解式環保木貓砂才賣$68,比同樣使用雙層式砂盤的日本製滲透式木砂、甚至本地貓奴常用的日本包裝中國製豆腐砂都要便宜,或者有人認為廢物本身不值錢,但想想就知,香港租金高、人工貴,根本沒有無本生利的本錢,而這個「長期開倉價」,其實只是Kelvin用心良苦的安排,「希望用相宜嘅價錢吸引多啲人用,用量越多,越可以幫到香港減廢。」
事實上,品牌推出市面一年多,至今尚未見盈利,全自動生產線每日可處理最多40噸材料,銷量卻只容許工廠使用10噸卡板,但Kelvin深信,本土主導的環保工業絕對有存在必要,「長久以來,香港的環保工業只着眼於回收,政府政策亦傾向鼓勵回收廠將廢物加工好便出口,即使是最近推出的綠在區區,亦只為達到減廢目的,忽略了增值再造Upcycle的概念。」
的而且確,2017年香港「廢紙圍城」,不就是因為中國禁止廢紙進口,而令香港超過九成回收廢紙頓失去向所致嗎?與其依賴第三方,何不發展一套自給自足的健全系統?環保工業最增值的部分,正正在於最後的再造步驟,為何一個以國際都會自居的城市,寧願將回收的廢物轉化成加工原材料廉價出口,卻忽略把加工原材料升級再造,為自體經濟創造收益呢?
環保開荒牛 政府缺乏協助處處碰釘
由於前無古人,Kelvin在創業初期亦遇到不少困難:明明從事回收再造業,卻被有關部門以生產消費品為由,拒絕歸類為回收及循環再造商;想申請回收基金補助,公司要在未設立生產線時就要交租運作,結果Kelvin 以6位數月租租用廠房回收木卡板,但批出津貼需時8個月審批,期間他斥資買入生產機器,竟被指偷步終止審批,最終公司要承擔高達8位數字投資金額。
香港沒有生產木煤、貓砂的機器,直至落單一刻亦未見過實物,Kelvin更特意要出差去學習組裝、操作及維修;木貓砂成品出口需要申請檢疫證明,向有關部門查詢,又因為是全港首款同類型產品,遲遲未得到回覆,各部門之間甚至沒有清晰分工,結果翻來覆去周旋兩個月才獲發所需文件。
近期推出的新包裝,找來本地插畫師幫忙設計,加入充滿情懷的香港元素。
雖然吃了不少苦頭,但Kelvin堅定表示,從來沒有後悔回港投身環保業:「香港係我嘅根,推動環保工業可以幫呢度解決廢物管理問題,只要有好嘅產品,才可以令環保工業持續發展,我唔介意做開荒牛,只希望香港人可以好自豪咁用返香港製造嘅產品,證明『香港製造』呢幾個字有價值。」
【六斗 Green Paws】
Facebook:GreenPawsHongK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