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屆「香港藝術節」其中一個極速售罄的節目，是梅卓燕的《SOLO》。在香港文化中心的四場演出只剩輪椅票，據聞五場Plus放映亦吸引不少fans。梅卓燕坦言出乎她意料。採訪當日，我們拍攝她排練《遊園驚夢》和《獨步》，驚嘆那是八、九十年代的作品，今天大家仍在談論藝術跨界，梅卓燕四十年前已投身創作。
文：Ida
圖：Ken（採訪照片）、關本良（《遊園驚夢》劇照）
場地：PENTHOUSE
《遊園驚夢》，旗袍、高踭鞋的矛盾
《遊園驚夢》靈感來自白先勇的同名小說，梅卓燕穿上旗袍、高踭鞋，手拿金色摺扇起舞，背景音樂有時是戲曲、有時是沉默，台上放著兩張椅子，卻只有梅卓燕一個人。旗袍、高踭鞋是女性的魅力，也是女性的束縛，揮灑手中帥氣的摺扇，那是小說角色藍田玉個性的體現。
今屆香港藝術節策劃的「舞不盡」獨舞系列，邀請來自歐、美、亞洲三位八十年代至今獨當一面的女性舞蹈家分享她們的獨舞作品，計有和Pina Bausch合作無間的Cristiana Morganti，加拿大La La La Human Steps的傳奇舞者Louise Lecavalier，亞洲代表是就香港的梅卓燕。她以《SOLO》之名重返她八、九十年三個標誌性的獨舞——《遊園驚夢》（1986）、《獨步》（1995）、《水銀瀉》（1994），見證她由中國舞轉型至當代舞創作的藝術歷程。
《獨步》，安身之所在此處
梅卓燕學中國舞出身，1981年已加入香港舞蹈團，演過不少經典作品，同時一直在思考中國舞的世界如何與當時的社會又或是她本身的生活日常連結。接觸當代舞蹈給她很大的啟發，「那時我用獎學金到美國學當代舞，以遊學形式上Martha Graham等舞蹈課之外，一有時間便跑去圖書館不停看那些大師作品的錄影帶，大量觀看他們的作品有很大得著。」
八、九十年代，她兩度到美國進修，1985年首度赴美，回來交出了獨舞作品《遊園驚夢》，結合中國舞和當代舞的特點，以第一身視角呈現女性在現代社會的處境，大獲好評。1991年，她再度赴美進修，《獨步》、《水銀瀉》是她二度進修後的獨舞創作。
《水銀瀉》是一個用上鋁箔和鏡面舞台的耀眼舞作。《獨步》用上油紙遮、碎紙兩項較傳統的道具，油紙遮開合之間，舞者散發像劍士的孤高，紙碎如飄雪落下，突顯漂泊天涯的悽美。梅卓燕指出：「《獨步》那個時期，大家都在討論家的觀念，油紙遮下像是一個容身之所。《遊園驚夢》和《獨步》雖然用上中國舞常用的道具，但它們確是當代舞作，雖然你看到中國舞元素。」
50 / 60，Super human
《遊園驚夢》首演是1986年，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重演，梅卓燕都是穿同一雙高踭鞋，「因為藍田玉的角色須穿高踭鞋，它的皮革很好包裹住雙腳，不能換其他鞋子。」它讓我想起Cristiana Morganti《Jessica and Me》那雙紅色高踭鞋，寄託了她的舞蹈人生。
原來，梅卓燕和Cristiana Morganti九十年代已相識，Pina Bausch的舞團應香港藝術節委約創作《抺窗人》，Cristiana隨舞團來港考察，後來梅卓燕又帶著《遊園驚夢》和《獨步》兩個作品參與Pina舞團的周年舞蹈節，至2000年梅卓燕更以客席舞蹈家身份參演Pina經典舞作《春之祭》。多年來，她先後在比利時、法國、德國、意大利、葡萄牙、美國、日本等地演出，是少數享有國際聲譽的香港舞蹈家。
記者早前訪問Cristiana Morganti，她笑言，自己已五十多歲也覺在台上表演不如往日簡單，打趣比她資深的梅卓燕是Super human。的確，過了耳順之年，梅卓燕依舊跳舞、編舞，跟不同界別的藝術家合作，先後交出全新自編自演作品《日記VII．我來給你講個故事……》（2021）、《囍 — 紅色的承諾》（2023）。今年應香港藝術節邀請再度演繹三個經典獨舞。
獨舞，以身體書寫
談到經常做獨舞作品，梅卓燕直言因為比較容易，「我也編群舞。但要做大型作品，需要很多配套，例如舞者，要像香港舞蹈團、城市當代舞蹈團一個作品才能動用十多、二十多位舞者。」獨舞亦是她分享自身經歷的媒介，她的《日記》系列，1986年開始創作，至今已發表至第七部。
約十年前，她透過《日記VI．謝幕……》分享女性年過五十身體變化的影響，以及她對Pina Bausch離世的感觸，「我們這輩舞者年輕時不懂保護身體，那些衝撞引起的傷患，到了更年期便會回來找你。有段時間我走沒多久便到停下來拉筋，幸好給我遇到《黃帝內經》，了解自己的身體是怎樣一回事，慢慢，身體的狀態亦恢復過來。」
藍田玉，九十歲的約定
梅卓燕感覺目前的狀態很好，可以繼續跳舞，「我當初做《遊園驚夢》，也斯（已故作家梁秉鈞）問我一個『𡃁妹』是否明白藍田玉。如果九十歲可以跳《遊園驚夢》，震住震住地跳舞會好正。」她邊說邊做出身體震顫的模樣，舞者與作品經過歲月的洗練，永遠有更動人的可能性。
【梅卓燕《SOLO》】門票經已全部售罄，大家可以參與其免費加料節目。
加料節目PLUS：《美學構成—ACC藝術家系列：梅卓燕》
日期：3月27日至29日，7:30pm；3月30日，8:15pm、4:45pm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Lemna of the alchemist
門票：免費入場，須網上報名
詳情：https://visit.hkaf.org/01rz5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