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正式成軍的本地組合per se,從本來比較小眾的詩式流行音樂,到逐漸建立屬於他們的風格,廣受樂迷認同之餘,亦登上樂壇頒獎禮的舞台。踏入per se的第十個年頭,情侶檔組合的Stephen與Sandy,卻沒有選擇歡快繽紛的喜慶,反而想到圍繞「末日」作為主題,除了是對荒謬現實的回應,也想為聽眾帶來幽暗處的希望之光,共同構建屬於大家的音樂新世界。
文:過路人
圖:過路人、受訪者提供
末日反思自身,樂觀尋找意義
從《conundrum》裡講人類如何解決十年後的災難,到《ends》以不同狀態的「完結」作為題材,及至《Ripples, reflections and everything in between》探討時間對我們的意義,去年推出的《character / character》則藉童話故事包裝人性面向,十周年企劃與歌迷探討「末日」,Stephen說是集合了過去四張專輯的概念,也希望藉此推動聽眾為自己的人生作些改變。「有時不知道限期,會令我們疏懶,沒有做最好版本的自己。過去幾年,覺得世界愈來愈差,令我想到在這麼壞的情況,如果知道何時deadline,怎樣可以樂觀地找到意義?」
十周年企劃將暫時會有5首新歌,透過新歌創作,一方面希望能讓樂迷從末日反思自身,per se另一方面也想與聽眾共同建構當中的角色,像去年舉行的《KINGDOM FAR AWAY》演唱會般,創造屬於他們的新世界。「以往我們拿取真實的歷史去構思,今年我們想嘗試更多角色創作,既然吸收過別人那麼多故事,不如建立自己新的王國,無須有甚麼前設,我們想怎樣做都可以。」
至於per se十周年企劃的首支派台作品,四月尾亦已面世。在這首新歌《竊竊詩》裡,Sandy飾演預言家的角色,Stephen則扮演普通大眾面對末日降臨的反應。找來合作過的王樂儀填詞,以《竊竊詩》作為歌名,固然蘊含「竊竊私語」的意思,將「詩」代替「私」,Sandy笑說這亦是填詞人的文字遊戲,意指per se的詩式流行音樂風格。「歌曲開首與中段,都有特別低音的聲效,歌中也有些部分以『dadada』般唱出來,就如預言家的密碼,看多少人聽得出孰真孰假。」
為了營造「起壇」的感覺,Stephen說編曲加入了弦樂樂器,讓歌曲變得「比較民族加少少邪教feel」,而那些「dadada」的頌唱,Stephen認為亦可有著另一種解讀。「我唱的時候,那些『dadada』會愈來愈多,就像是種文化的消失,當世界愈近末日,我們聽得明白的字就愈少。我覺得末日未必會是隕石撞落的一瞬間,而是慢慢衰退。」配合末日的題材,Stephen覺得在編曲上很有發揮空間,其中值得一提的部分,是歌曲裡突然出現的bossa nova跳舞音樂。「我們在這個段落的想像,是預言家說著末日的降臨,告訴世人要做些甚麼來阻止,有些有錢人卻反而在學跳拉丁舞,編曲上也想配合這種荒謬。」
這些音樂背後的想像畫面,per se由此談及早前大熱的Netflix自家製作電影《Don’t Look Up》。同樣是以末日作為包裝,但在還沒看畢全套電影的情況下,per se進行的創作與構想,卻意外與戲裡表達的主題不謀而合。「這電影原先我們只看了一半,然後自行想像末日會發生的畫面,放在《竊竊詩》的創作裡。早幾天終於把全片看完,發覺有些元素頗為相似,例如其中有場戲,地面一片混亂,有些人卻在高樓大廈的酒吧裡飲酒,除了突顯階級之別,也反映有些人對所發生的事很ignore,我覺得這很像歌曲想要表達的東西。」
談到各自對末日的想法,Sandy與Stephen都自言看法樂觀,但比起過往製作的專輯,這次卻想將彼此的想法分得更開,並打算各填一首歌詞,表達兩種不同面向。對Stephen來說,倘若十年後真的末日降臨,最大分別會是繼續做音樂的理由。「我本身想做音樂,是希望給幾百年後的人留些東西,讓他們有方法聽回曾經有過我這個人的想法,所以如果十年後是末日,對我會有很大打擊,畢竟做音樂的最大理由消失了,可能到時就變成是為挑戰自己,才想要製作最好的專輯。」
帶有希望,而非過分的積極
這次十周年的企劃,無論音樂、造型以至拍片,per se都希望能有更多新元素,因此他們走進了新的錄音室,也嘗試了新的Vocal監製,MV亦找來首次合作的Kenji Wong團隊包辦,從中尋找新衝擊。「我們想透過MV,呈現歌曲沒有明言的角色,這次與Kenji團隊的合作,彼此有很多想法互相撞擊,亦刺激大家去思考,per se這個十年的種種。」
嘗試擦出新火花之餘,有些東西卻不曾改變,per se依然希望他們的音樂,能為聽眾帶來一種非過分積極的希望。「我(Stephen)無法代入那些很正面的歌曲,因為現實並非這樣,反而就算平淡一點,甚至帶點悲劇,若能在裡面找到出口或方法繼續,亦很不錯。」無論形勢多壞,都總會想方法振作,Sandy提到他們最近陷入情緒低潮,雖然經歷前所未有的不快,但卻迅速可以回彈過來,讓兩人更加明白,這是天性使然。「以前總聽到別人說,我們的歌並非很正面,但卻帶著希望的意思,這種帶有希望而非過分的積極,正是我希望自己音樂能夠做到的感覺。」
然而,在過去十年間的創作裡,Stephen說也曾經歷樽頸階段,其中尤以2019年完成《Ripples, reflections and everything in between》,感覺最為強烈。「那陣子要一年內推出十首歌,未消化好又要做下一首歌,實在有點burn out。剛好2020年開始疫情,我們就花了五個月時間,思考下一次想做甚麼,因此之後的《character / character》也變得更清晰更多元化。這次思考今年的企劃,我們也用了四個月時間,我很喜歡這種步伐,而懂得如何放慢,亦是過去十年的轉折位。」
十年之間,世界大變,當很多事情都仿似徒勞無功時,Sandy卻反而自覺愈來愈能找到繼續做音樂有何意義。「有段時間覺得,坊間八、九成的歌曲都屬情歌,如果我們生於較混亂的社會,可能創作到更有意義的東西,當下正是如此,雖然令人傷感,但對藝術來說卻帶來很多衝擊,這幾年我們的不少創作,也受到現實情況所啟發。」
訪問最後,邀請Stephen與Sandy各自分享,這十年間首先閃過腦海的畫面,兩人都不約而同表示,最難忘深刻的片段,都是來自舞台上的演出。「每次concert結束,我(Stephen)都很想立刻有下一場,後來我知道那種體驗很stand alone,是演出期間獨有的excitement。」Sandy則記起幾年前出席Clockenflap的畫面,當時仍未被廣泛樂迷認識的他們,只靠一部琴、一支結他、與兩把歌聲,成功留住在場聽眾的心。
隨著新歌《竊竊詩》的推出,per se亦正密鑼緊鼓籌備各項活動,包括將五首新歌輯錄成實體專輯,並與歌迷構建預言家以外的更多新角色。「其餘四首歌,我們還在創作階段,主題想要表達在我們眼中,不同界別與年齡層的人,會如何面對只剩十年時間的期限。不過,始終我們沒有對此進行普查,所以很期待聽眾對第一首新歌的反應,而這些迴響也有可能牽動之後的發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