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無常、生活欠缺安全感……這三年香港人對此應感受至深!一場世紀疫症,或令人突然要面對親友離世,又或一下子加入失業大軍。導演林森與任俠合導《少年》後,首次個人執導長片《窄路微塵》,卻正正碰著這一大逆境,在劇本不斷修改,遇上多次租用不到拍攝場地等問題後,最終也克服重重難關,成就這齣內容以疫情為背景的佳作,加上找對了張繼聰和袁澧林,飾演一對感情似有還冇,前路以冇還有的都市小人物,戲內世界、與戲外林森的經歷,帶給大家的,正是希望!
文:Harrison
圖:Harrison、劇照由《窄路微塵》官方提供
鳴謝:
張繼聰髮型jobbylee、化妝LevinaBoMakeUp、服裝Petrolhead
袁澧林髮型Lupus@orient4、化妝Jenny Shih、造型Daniel Cheung
逆情下小人物點滴 你我有共鳴
《窄路微塵》的緣起,乃是林森於2017年參加「mm2新晉導演計劃」並且贏得大獎,之後獲得電影公司的長片合約,劇本最初是集中對清潔工的描寫。林森說:「我一向覺得清潔工工作獨特,當全人類下班後他們才上班,好像有著一種孤寂感,但對城市環境而言,他們的地位相當重要,於是萌生以清潔工為主題的一個故事。」於2019年末,林森已有完整劇本之際,往後的事情大家也知如何,結果當刻電影拍攝暫時擱置,林森的劇本也在這段期間不斷作修改,最終轉化成現在這個關於中年清潔工窄哥、「MK妹」般的未婚媽媽Candy,以及其小女兒細朱在疫情下的生活順逆。
跟林森過往執導的獨立短片等相比,今次執導商業長片,過程中更讓他好好發揮:「過往執導短片因團隊人數、規模有限,很多時候我也要身兼數職,連美術等也要自已不斷跟進。但現在執導《窄》,在規模及資源充足的情況下,分工仔細,我更能專注跟演員溝通、劇情處理等。而電影公司對創作方面也給予我相當大的自由度,現在我這齣商業片其實也不算有太多的商業元素,甚至情節起伏也不大,主要是集中兩個主角的關係、互動,及人物的心理變化等,一個較平淡及十分生活化的故事,更教觀眾有所共鳴。」
戲外戲內 對生活多一重領悟
已移居英國的林森,之前在《窄》的優先場都是以視像模式跟香港觀眾作映後談,今次抽出時間來港,如非訪問時間有限,相信跟他談電影談足一整天也說不完。眼前的林森,既有禮也予人樂觀的感覺,即使談到拍攝過程因受疫情影響,在租借場地方面往往碰壁,遇上防疫政策時鬆時緊等,都不帶半點怨氣。但談到拍攝《窄》的期間,他爸爸因病離世,語氣便有一剎那的凝重,之後平靜說道:「那時我的心情當然受到影響,這種個人感受也有投入到戲內情節。在這幾年間,有不少香港人也要面對不同程度的困難。記得我陪同爸爸登上救護車,直至他離世時,因疫情關係,在醫院也只能隔著玻璃看著他,而第二天我又一早趕往拍攝。那刻深深感受到的是,人的生活好像被工作磨蝕了,常常忽略身邊的其他人與事,一旦失去便已無法補救。這感受我也放進故事裡,讓大家反思人生中有甚麼事情是重要,生活要繼續之同時,有些事情也得要好好去想,否則後悔莫及。」
平凡小人物 演繹更講究
張繼聰在《窄》中飾演清潔公司老闆窄哥,為人低調忠實,遇到巨變也懂得調節心態去面對。其實今次他並非首次跟林森碰面和合作,早於數年前的《拆彈專家》,林森負責拍攝此片的製作特輯,那時他也負責訪問張繼聰,到現在他們二人合作,談到《拆》時也喚起張的回憶。對於獲導演指定由他演出《窄》,他感到驚喜,亦對此片故事及角色設計讚不絕口:「窄哥這個角色性格立體豐富,道盡一個中年人面對疫情及世途險惡的心情,以及他對其母親(歐嘉雯飾)、Candy兩母女的態度。他與媽媽的關係,道出珍惜與家人相處時光之重要;另他在多方面協助Candy避免她自暴自棄,以至他自己懂得去體諒、寬恕,統統可讓我有所發揮,亦表達到電影的主題。」
在演繹上述一類平凡小人物方面,張繼聰說這是一種他喜歡的挑戰:「這類角色因沒有明顯的特徵,所以更要先熟讀劇本,繼而就如『鬼上身』般,我把自己當作鬼,鑽進角色軀殼,以他的雙眼看世界。更能了解他所看所感受的一切。當然,可以的話也得取材自真實人物來作演出,便會更傳神。例如導演今次安排了真正的『窄哥』──一位獨力經營清潔公司的男士跟我會面,從中多了解其工作狀況、收入等,聽過他的每月收入我更心裡一寒……而這也令我了解角色的處境而可作參考。」
「瀨尿牛丸」式演技集大成
若說袁澧林「戲屎」,其實對她不太公平,試回想這幾年間她被安排飾演的角色,多屬「花瓶」。跟她屬同一公司演員的張繼聰在演技工作坊時,有見她其實具演戲潛質,但發揮機會不多,於是他向林森推薦由她演出年輕未婚媽媽Candy一角。在選角期間,當她至「二選一」階段,角色本屬意演出經驗較豐富的另一方,但因檔期問題她沒法及時演出,最終由袁澧林補上。事實上她也不負所望,演出入木三分。
問及袁澧林在掌握角色之心得,她笑言是以製「瀨尿牛丸」方式,以多種方法混合而成:「有的是憑直覺去演。有的是我從facebook找回以前約20歲便如「人間蒸發」了的一些女性朋友舊有帖子、caption,觀察它們討論什麼。之後又想到像Candy一角年紀太輕便有小朋友,或會被同輩朋友排擠,變成更要學會獨立。另外亦有部分元素取自於我媽媽,她展現出在困難的環境下怎樣帶著強烈的母性和生命力,以養育我們三姊妹。戲中我有一場大罵細朱,也是想到我母親打罵我時的情景而發揮出來的,經歷過這些,我理解到成年人其實有著很多事情忙著,如小朋友犯錯大大增加了成年人的負擔,才令家長發怒……我從這些回憶、觀察、雜想、切身處地等慢慢消化,以成就戲中Candy一角。」
後記:希望在人間
《窄》中有這樣的對白:「個世界X,唔等於要做個X人!」
一場袁澧林摟著女兒自言自語說:「你大咗一定會好憎我!」
世界很懷,有人對未來悲觀,甚至不想生小朋友,但已為人父的林森和張繼聰,卻有另一套看法。張繼聰先說:「不同年代總有不同的艱難,例如年邁一輩曾經面對香港淪陷,也一樣艱苦,但也會生育下一代。有人說現在周遭一切也影響小朋友成長,但倒過來說這其實父母應有責任去好好培育、教導他們,例如有說一些電視節目教壞小朋友,若真的如此,那就是父母沒有好好教導他們分辨是非在先。我覺得新生命來到這世界,必有一定原因的。」
林森也有一番見解:「人總有悲觀時。好像地球資源總有耗盡的一天,怎會不教人擔心?但最重要是自己要保持積極,與小朋水一同成長、學習,給予他們希望,甚至很多時候是小朋友會給予我們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