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時間，不長也不短，來自澳門的歌手陳慧敏，入行十年以來，事業經歷高高低低，試過與戀人Long D，試過獨自浪遊，然而一場疫症，讓她絕大部分時間都留守澳門，是否仍要繼續去走歌手這條路，陳慧敏重新審視自己，並以《十年如一日》作個小總結，接續推出的新歌《Why So Serious》，對凡事認真的她來說亦是突破。世間煩事本夠多，何不瀟灑走一回，捉緊匆匆而逝的當下？重新在樂壇出發，歷經十年浮沉歲月，這是陳慧敏當下的感悟。
文：過路人
相：過路人、陳慧敏Facebook
重新正視自己的「歌手」身份
過去幾年疫情肆虐，陳慧敏基本上都留在澳門，雖然依舊有新歌推出，更曾擔演電影女主角，與周國賢合演《熱唱吧》，但她都沒有特別回港宣傳，直到去年獲邀回港，參與香港演藝學院的《Interstage 2022：瓢》 音樂會，才成就了她重返香港樂壇的契機。「很久沒有回來香港，難得可以做到一次個人show，甚至有些入場欣賞的演藝學生，可能本身不太認識我的音樂，聽完音樂會才發現，原來我有那麼多『正』歌，整個表演讓我吸收到很多養分，也令我覺得香港的樂迷，其實都會想自己回來。」
以《十年如一日》的歌曲，整理並審視自己出道以來的心路歷程，貌似很多東西都試過做過，然而成績卻又並非特別標青，是否仍要繼續走這條路，陳慧敏說自己內心也有許多反思。「很幸運遇到夕爺，給我寫了《十年如一日》，其實整件事由我的creative director阿小line up，並找來Christopher Chak（澤日生）作曲，所有事情都令我反思自己，甚麼是我想要的，還有自己想要怎樣，這兩個問題，當你感到迷茫，或是想尋求突破的時候，其實都很需要問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甚麼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真心想做一件事，整個宇宙都會幫你。」
重返樂壇再次出發，相比之前的那個自己，寫完歌然後放上YouTube發佈，在家裡開開心心彈著結他，做盡自己所喜歡做的事，陳慧敏現在對其「歌手」的身份更為自覺，深切明白到這個職業所背負的，遠不止於此。「原來我一直以來沒有很正視『歌手』這個職業，它是包含樂迷、觀眾，以及許多不多類型的工作要去處理，站在舞台上去做一個職業歌手，其實所有東西都要概括，不是只做自己喜歡的音樂就可以，至少我要去做宣傳，但之前我連做電影女主角都沒有回來。過去三年的疫情，很多時候，我會因為覺得來回兩地很困擾，或者不敢花太多錢怕賺不回來，常常被自己無謂的恐懼打敗。」
世界煩惱已夠多，Why So Serious？
頭炮找來林夕為其執筆填詞，《十年如一日》像一巴掌般摑醒陳慧敏，提醒了她的原地踏步，歌曲承載的訊息亦很有份量。來到第二首作品，陳慧敏希望能夠輕鬆一點，創作能量感滿滿的樂曲。新歌找來梁栢堅填詞，創作過程亦歷經幾版改動，最後陳慧敏靈光一閃，想到「Why So Serious」的歌名。「第一版的歌名叫《一秒安妮亞》，來自那個整天搞亂檔的動漫角色，但我們覺得太有內容；第二版改成《一念法門》，讓大家執著的時候記得放下，然而叫人輕鬆往往最大壓力；第三版我們開始覺得，既然別想太多，不如叫《Don’t Think Too Much》，不過有個『think』字令人覺得還是需要思考；最後覺得別這麼認真，Why So Serious，我們就要享受其中，所有事情好像突然通晒。世界已經夠多問題夠煩，不如先別那麼認真對待，休息一下再作思考？」
讓陳慧敏感覺更加難得的，是新歌《Why So Serious》的風格，雖然對整個創作團隊來說都是新嘗試，但大家因過往的合作建立信任，這次在各自崗位有所突破，整合出來的效果相當美妙。「我們的guideline就是別太認真，最緊要好玩，出來的效果很magical。我覺得整個團隊的工作模式，以至創作過程都是以這個態度看待，也希望這首歌能在樂迷心中播下種子，讓他們可以take到這個態度，畢竟城市的生活很大壓力。」
百日浪遊，自在當下
在疫情尚未爆發的階段，陳慧敏曾經展開百日流浪之旅，走訪埃及、印度、巴基斯坦、伊朗、土耳其等地。談及那些到處流浪的經歷，她覺得最大的的得著，是為自己許多內心的迷茫找到答案。「小時候不知為何經常會說，如果將來流浪會怎樣怎樣，那些種子可能很早已經種下。當我在旅行途中，看到世界這麼大，其實有很多活著的方式，只要夠勇氣隨時可以走，無須強逼自己。」
坐在木船上隨浪飄蕩，陳慧敏於印度恆河邊寫下《浪》，人生如浪般變幻莫測，一切卻是建構生命的旅程。「如果願意相信的話，天總會有些安排，沒有可不可惜與值不值得。也許你在洪流裡面會被擊倒，但你可以做回你自己，浪停了，你仍可有你自己的生活方式，最重要是你是否可依舊勇敢，這是關乎能否對得住自己的課題。」
正如當初陳慧敏沒有想像過，自己真的會如孩子想像般，在世界各地流浪幾個月，但在旅程中反覆與自己溝通，找到解脫迷茫的答案後，卻似為她打開了另一道生活大門。「我發現很有趣的是，當你有個念頭，有些事情就會出現，當然它並非作奸犯科，亦未必大得你要計劃些甚麼，但當你有自己很想要的東西，那些計劃慢慢就會自動浮現。」
雲彩揮去卻不去，贏得一身清風
回首出道以來的十數載，陳慧敏坦言一向是個相當認真的人，過往音樂歷程亦不乏題材沉重的作品，例如《泰姬》、《沉默之間》與《莫名哀傷》等，這次決意突破從前的自己，透過音樂高呼「Why So Serious」，陳慧敏自覺當下的這種狀態，是自己很喜歡的階段。「剛剛出道的時候，當然所有事情都會很認真，但原來最大的學問，是有時候不可計較太多，無論得失，成功與否，心態不可太過鑽進去。」
年紀愈大，經歷愈多，曾經為踏入三十歲而擔心的陳慧敏，回頭發現，三十歲後的人生才是最精彩。「到了這個年紀，你讀過很多書，走過很多路，見過世界很多東西，你會知道更多可能性，眼界與胸襟更加寬闊，這種感覺很好。如果有年輕人聽到《Why So Serious》這首歌，覺得為何好像癲癲喪喪的，但有時候就是這樣，無須講點解，與其過度思考，不如全程投入，投入可能就是最正。」
經歷隨年月增厚，陳慧敏說自己無論在感情抑或事業上，很多事情都已見過嘗試過，面對生死的經驗亦然。「我最近重新打開一個很久沒用的page，然後看到有位朋友的留言，那是來自演藝圈的老前輩黃樹棠，他在拍《熱唱吧》時教過我武功，連沒有戲份的時候都會來教我們，很好心地。我看到他留下一個看完令人開心輕鬆的留言，但棠哥如今已經不在，後來我再按進他的個人介面，看到棠哥的兒子在其離開後，留低了一段《楚留香》的歌詞，『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那刻我簡直覺得通晒。」
自己過去十年的種種經歷，加上曾經面對不少生離死別，《楚留香》裡「湖海洗我胸襟／河山飄我影蹤／雲彩揮去卻不去／贏得一身清風」的歌詞，讓陳慧敏感受尤深。「我覺得人生存在世，其實匆匆就過，雖然我的年紀並非很大，但亦已非年少，當見證過很多生離死別，更加覺得沒甚麼東西需要太過在乎，那種瀟灑走一回的灑脫，是我在成長過程裡的最大得著。走一回是必然的，只在於是否要瀟灑地走，我覺得瀟灑走一回幾好，也很似自己。」
樂壇路上重新出發，這刻的陳慧敏已學會如何看待自己的「歌手」職業，野心固然會有，但未來更想好好透過音樂與聽眾產生連結，藉著歌手身份回饋一直支持自己的人。「有些樂迷支持了自己十年，這種福氣並非理所當然的，我也需要為他們負責任。以前我會有太多自己的東西，太多想法希望表達，現在反而覺得大家正在思考的東西，會否有些甚麼可以寫出來，可能這亦是樂迷需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