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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之下》|就算無法改變世界,只係記得兩日都好

由簡君晉導演、爾冬陞監製,余香凝主演的電影《白日之下》,故事改編自真實事件,揭露隱藏在新聞背後、鮮為人知的殘疾院舍真相。在早前公佈的台灣金馬獎入圍名單,《白日之下》榮獲五項提名,其中在戲裡飾演記者的余香凝獲提名影后,林保怡與梁雍婷則分別入圍最佳男、女配角,電影未正式上映已備受大眾關注。

文:過路人
圖:電影劇照

十年後仲有冇記者?

任職新聞社偵查小組記者的曉琪(余香凝 飾),接獲有關殘疾院舍「彩橋之家」虐待院友的線報後,為揭露殘疾院舍監管問題而潛入院舍,隨著深入調查卻愈加發現,院舍內充斥著各種非人道的生活。

電影讓人看得沉重,除了在於故事改編自真實事件,那些殘疾院友所經歷的痛楚,全都來自現實世界的殘酷外,戲中對於偵查小組以及記者這門職業,未來還會存在多少生存空間發展的敲問,同樣教人感到無力。

姜大衛在戲裡飾演曉琪的「爺爺」,其演譯頗有一副「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味道。


十年後仲有冇記者這個行業,放在今時今日的社會環境,難免使人對前景感到悲觀。或許,在紅線模糊而隨時有可能被觸及的情況,十年時間還真的太長,正如電影裡的對白所說,「三年後仲有偵查組再講」。

如此深重的無力感,縈繞著整部電影的氛圍,尤其當主角竭力尋找日光之下的殘酷真相,以為終於手握可以痛擊作惡者的決定性證據,到頭來卻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逍遙法外,然後裝出一副無辜的受害者模樣,令人憤慨之餘也感無奈。

入圍金馬獎最佳男配角的林保怡,戲中飾演殘疾院舍的院長,幾番作惡後仍然逃過法律制裁。

沒有大快人心的結局,真實世界總是如此殘酷。常言道,善惡到頭終有報,然而現實呈現出來的結果,卻往往與凡人想像的事與願違。奮力尋找真相,最後換來甚麼?偵查組的上司(朱栢謙 飾)對曉琪說,你以為做這些東西,真的能夠改變世界嗎?

唔好為咗做啱一件事而內疚

的確,不時都會聽到有人說,「都話咗冇用㗎喇」,又或者認為「做乜都冇用㗎喇」。看過這部電影,想到戲裡不同角色的際遇,不禁再次反思何謂「有用」與「無用」。既然有些事情做完都無法帶來甚麼改變,為何我們仍要堅持繼續去做,為何曉琪仍要堅持繼續報導呢?

這讓筆者想到以前看過的日劇《四重奏》,編劇坂元裕二在結局那封寫給四位主角的匿名聽眾來信裡,如此敲問道:「區區一陣煙灰,堅持下去的意義何在呢?有價值嗎?有意義嗎?有未來嗎?為甚麼還要繼續呢?」

曉琪為揭開殘疾院舍對待院友的惡行,深入院舍調查。

自己很喜歡《白日之下》的其中一句對白,大概亦可回答到底是為了甚麼仍要繼續堅持。就算最後真的改變不到世界,「如果只係記得兩日,咁樣都好」。明知機會渺茫,仍然願意竭力嘗試,這並非單純靠著一腔熱誠就可做到。即使結局可能根本無法改寫,但意義終究是由自己賦予自己,關鍵在於對自己來說,甚麼東西才算是有價值。

正是因為心裡仍然有所追求,戲裡的曉琪才會繼續堅守記者崗位,而這份對嚮往之事的執著,或許並非只適用於曉琪身上,同時也是我們作為一個人生存在世的意義。

梁雍婷在戲中飾演居住在院舍的智障院友,其遭遇看得令人痛心。

另一句自己印象很深刻的對白,是曉琪爺爺通伯(姜大衛 飾)在電影尾聲,語重心長給予曉琪的勸勉。當殘疾院舍的監管問題與非人道狀況,透過曉琪與偵查組的報導,徹底曝露於日光之下,曉琪得到的卻盡是院友們的咒罵與不屑目光,眾人只覺得是因為她的興波作浪,以至大家落得無家可歸的下場。「唔好為咗做啱一件事而內疚」,通伯這句說話,為曉琪帶來一份救贖,同時也說進筆者的心坎裡。

活在每天的荒謬裡,黑白對錯有時也被顛倒,通伯選擇以一種「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態度過活,表面看似懵懂胡鬧,最能看清大局的同樣是他。「唔好為咗做啱一件事而內疚」,是通伯對曉琪追求真相的肯定,也令戲外的觀眾如筆者,想起老生常談的一句話,勿因善小而不為,勿因惡小而為之。無論當下的所作所為,到頭來會換來甚麼結局,最重要是能夠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為電影創作配樂的朱芸編(左),與演員之一的周漢寧出席謝票場。朱芸編談到這次配樂全部採用了真樂器進行錄音,希望藉著樂手們人性化的演奏,讓觀眾感受到每個畫面的情緒。
除了《白日之下》是今屆香港亞洲電影節的其中一部開幕電影,並將於11月2日正式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