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台三年｜獨立樂隊「絕命青年」：台灣人對音樂抱好奇心

女子樂隊「雞蛋蒸肉餅」（雞餅）逾十年前由四人組成，主音Soft和結他手Soni近年移居台灣，組隊「絕命青年」（絕青）繼續唱作。如同很多離開的人，當年她們說，出走是告別已變陌生的香港。Soft說：「那時2021年走也因為疫情，在港真的沒工開，我試過去送外賣。」

自從疫後復常，她們偶有回港探親或演出，Soni還有小型相展現正舉行。在彼岸生活三年，她們親身體會到，為何台灣遠比香港更滋養多元音樂。Soft笑指：「我們的房東是個叔叔，但他會好奇我們做什麼音樂，而去看我們演出。出街買東西，對方聽出我有口音，也會好奇搭訕。香港人不會這樣，未必是冷漠，可能純粹太忙。台灣人普遍對身邊日常事物，包括音樂都比較有好奇心，會覺得做音樂是有趣的。」

文：凌梓鎏
圖：StevenWuCF、網上圖片
場地提供：@tgif_hk

從金曲獎場刊看到一份尊重

移台後，她們曾因疫情而久沒返港，近年再回來，一下子發覺物價貴、經濟差，市面變得冷清清。Soft說：「我慣了較夜才吃晚飯，現在食店都早關門，沒什麼選擇。晚上9時多在銅鑼灣Sogo外，感覺像從前的半夜3時！嚇親我。」Soni也有同感，「我們離開了，才覺得這些變化很突然，一直在這裡的人，可能早已慢慢習慣。」從前雞餅一曲〈榴槤乜乜乜〉說「香港曾經係一個美好嘅地方／我哋努力維護／但敵不過豺狼與虎」，當下「咁係因為你悲觀」的大環境，她們沒跟朋友多談了，Soft坦言：「還好意思問『你喺香港係咪唔開心』嗎？」

能出走到台灣發展，基礎多少來自她們參與數字民謠（math-folk）樂隊雞餅多年。2017年雞餅成為歷來首隊入圍台灣金曲獎「最佳樂團獎」的香港獨立樂隊，同年亦贏得台灣金音創作獎「海外創作音樂獎」。這些不僅是重大的肯定，獲金音獎還有很實際的幫助，讓Soft和Soni申請到招攬外國專才的居台簽證。她們說這幾年身在台灣，才真正了解當地音樂頒獎禮的份量。

Soft笑：「以前雞餅在香港，純粹覺得年年都與頒獎禮無緣㗎啦！」絕青首發結合獨立流行樂（indie pop）與電子元素的國語碟《來一場冒險》，便入圍去年金曲獎「最佳演唱組合獎」。那時Soft才知，該年報名金曲獎的作品，數量原來多逾兩萬，傳媒還會報道沒入圍的滄海遺珠。Soni說起金曲獎厚疊疊的場刊，仍語帶震撼：「入面記錄了所有入圍作品和評審的簡介資料，誰做初審、複審、決審都會寫，那種份量和對音樂的尊重，嘩，真係好犀利。」Soft公道補充，港、台頒獎禮先天有別，「香港的由電台或電視台主辦，台灣金曲獎則由文化部（影視及流行音樂產業局）主辦，規模和性質自然不同。」

絕青首次踏上台灣音樂頒獎禮的舞台，是2022年為金音獎做頒獎嘉賓，事後在網上說到：「以前就沒想過我們跟獎項會有甚麼關係，但台灣就是充滿不同的可能！」（圖：絕命青年 Facebook）

繼續在家中衣櫃錄音

Soni回想，當時翻著金曲獎場刊有感，「名字能出現在其中一頁，已經好叻！」絕青覺得自己紅嗎？她們笑笑搖頭，Soft說：「不過台灣樂迷是比較多的，最常說我們『很可愛』（國語）！我們只是做自己，自以為型嘅，原來係可愛！」絕青唱的，較多是個人生活面貌，兩年前的國語歌〈致留下的你〉、〈給遠走的你〉等，隱隱散發港人離散氣息，是Soft和Soni的經歷；到最近推出首支廣東歌〈那天我們〉，講人生有些事，我們做了似是徒勞無功，未必等於將來沒有意義，靈感來自多年前Soft在港拍劇做茄哩啡，等埋位等到懷疑人生。

眼見很多人尚未清楚自己喜歡什麼，或營營役役找不到意義，她們更感恩能做音樂，是自己所愛而擅長的事。Soni甚至形容：「這是我生活的使命，既然有能力，就盡量在不同崗位發揮出來，例如雞餅記錄一些時代的聲音，絕青則記錄我們的生活態度和感受。」絕青沒簽公司，音樂製作事無大小，都由兩人包辦。不少傳媒報道過，她們移台後為省錢，不租用錄音室，在家把床褥放進衣櫃隔音，便躲在裡面錄歌。Soft說現時做法依舊：「等於我開餐廳但沒錢請大廚，就自己做大廚囉！」

〈那天我們〉「浪漫版」MV。

她們說在台灣「chur」了幾年，確實有點累。去年尾Soni便去了一趟日本旅行小休，同行攝影師朋友還為她拍了三首純結他作品MV，以及攝影集《因為生活，所以煩惱》。同名相展仍在香港進行中，早前Soni更在展場辦結他獨奏會。由雞餅到絕青，她玩樂隊十多年了，「過往我都有做一些個人純結他音樂，但沒很實在去經營，現在有種時機已到的感覺，所以想到將十年前的作品錄出來，造就了日本拍的MV。」在樂隊以外走出一條個人新支線，她說在椎名林檎身上看到理想模式，「她既有樂隊，也有個人作品，又會跟其他音樂人crossover，其實都是用不同方式呈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