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華神舞台劇《香港式離婚》｜編劇黃詠詩：相愛很難笑住悲傷

黃子華和劉嘉玲主演的舞台劇《香港式離婚》明天開鑼，是編劇黃詠詩之作。劇本寫於十多年前，今次已第五度公演，陣容從未如此「神級」，令這部劇界佳作變了大眾熱話，黃詠詩笑指是「游咗出公海」。

劇中律師夫婦黃子華與劉嘉玲專辦離婚，見盡荒誕，自己結婚多年也貌合神離。作品訴說相愛很難，分離也不易，黃詠詩自小父母離異，在劇本滲入個人感受。「兒時事情發生，我要硬食，創作讓我拿回主導權去整理感受，過程中能有出口。」她說創作也能為觀眾疏理悲傷：

「像電影《破・地獄》。我覺得現在香港人要的，不是別人講未來多有希望，而是認真告訴他：『你是可以悲傷的。』」

關於離婚亦然，「痛沒有錯，那源於你重視一段關係，但要說再見。」她笑：「而程序仲好X煩。看這個劇會笑，悲傷與幽默是同步的。」

文：凌梓鎏
圖：凌梓鎏、《香港式離婚》宣傳照 & Facebook
服裝（裇衫）：Umber postpast @ Lane Crawford
化妝：Julie Hui @ J Lab
髮型：Ray Mork @ AdmiX Hair Styling
場地：Studio Meta

是放過大家，還是錯過大家？

聽黃詠詩形容，黃子華和劉嘉玲的角色似「I人」配「E人」。「老公靜英英，老婆愛熱鬧，由劉嘉玲演是好正的。眾所周知，她現實中的老公（梁朝偉）也不太出聲，她一定很明白做老婆的心態。」請劉嘉玲擔綱，以至這次《香港式離婚》重演，都由子華提出的。自十多年前，黃詠詩邀請子華看她自編自演的經典作《破地獄與白菊花》，兩人相識至今，期間《香港式離婚》幾度公演，他常常捧場。「他總說很想演，我以為他講笑。畢竟他的形象好talk得，但老公個角色冇嘢講㗎喎！」

她記得完騷後，子華愛去後台找大家傾偈，「他很沉醉、很喜歡這個劇陣『除』——是沉鬱又witty的，在（辦離婚的）法律下談一些很熾熱的情感，去到最尾是無盡孤寂。」以往重演宣傳提到，律師夫婦已分床睡，老公仍會趁老婆不在，爬上對方的床感受伴侶餘溫。黃詠詩解釋劇中之苦：「若已不愛仲簡單，最慘是還有愛，但老公不懂和老婆相處，他做什麼，老婆都覺得被糟質。」雖痛還愛，自然無限糾結，也是戲之所在。「有句對白就是說，『我們離婚究竟是放過大家，還是錯過大家？』兩人能一起那麼久，會否下年便沒事？抑或會繼續這樣過多20年？」

《香港式離婚》早在2010年首演時，已捧了「最佳劇本」、「最佳整體演出」等四項香港舞台劇獎，那時黃詠詩才三字頭，亦未婚，「完全是靠觀察前輩的長久婚姻、靠幻想去寫劇本的。每次重演都有些修改，現在我已結婚十年八載，又有多些經歷寫進去。」今次子華帶來電影《毒舌大狀》的法律顧問，也讓她釐清法律上的邏輯。「舉例說，老公話老婆一天到晚睇鹹片。以前我以為，咁離得婚啦！原來大狀說，要證實的不是她睇鹹片，而是睇鹹片如何令婚姻破裂，還要呈證據。這些處理，在今次重演會豐富一點。」

慘得來又好笑

劇中子華與老婆的問題，還有一條導火線，是楊淇飾演的年輕見習律師。小時父母離異的楊淇與子華互生情愫，一夜酒醉後出事。黃詠詩說：「不是她發姣，而是他們各有悲傷和固執，導致那件事發生。」一路聽來，整套劇似乎很沉重，加上律師辦離婚的殘酷，就是把逝去感情化作「分錢分樓」等大堆數字。不過黃詠詩強調，《香港式離婚》是好笑的，如蝦頭（楊詩敏）飾演辦離婚的闊太，不用工作又離地，令律師劉嘉玲難以招架。「有很多笑料，來自角色之間的矛盾。當客人很特殊，場面就變得荒誕。」

人稱鬼才的黃詠詩，作品一向慘得來又好笑。「不同創作人各有追求，而我的方向就是，要笑著面對悲傷；透過笑，給你另一個角度去看事情——咁發生都得嘅？幾好笑喎。」創作如是，生活中也可行嗎？畢竟壞時代，太多事笑不出來。「那當然。很坦白說，有些片段每次再浮現，我都眼濕濕，就是未放下。大家未走出來，也不用逼自己，那只是代表你對某些離別、某些人被困、或疫情的事，仍有感覺和在乎。」

情愛離合也好，世上各種苦難也好，她形容創作人能做的，是編織渠道和出口：「當你的悲傷無法表達，我就幫你寫出來，讓你看清楚了，然後能重整一些價值觀。」她說子華就因《破・地獄》的感悟，而致電一位好久沒見的人。「我覺得藝術作品、大小劇場，只要能讓觀眾擁抱自己的感覺，知道下一步怎樣行，已很好了。」